【反逆白黑】意外(一)

英國˙倫敦

魯魯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。

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宛若狼嚎的吠叫聲外,剩下的,便是陰風捲起落葉時的颯然。遠處明滅的燈火如同鬼火般,整個城市恍若死去了一樣。
死寂。

慘澹的月光照射在那張美麗得過份的面容上,蒼白卻艷冶依舊。
靠著一處陰暗小巷內龜裂的老舊牆垣,纖長的手指緊緊揪著胸前的風衣布料,在其上扯出凌亂的縐褶,可以感覺出風衣下的身軀正無法克制的顫抖。五官緊皺,似乎承受著相當大的痛苦。
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,又跌坐在地,想撫平什麼地躁動般大口喘著氣,渾沌的紫羅蘭色雙瞳顯示出,主人目前的行動似乎受潛意識所支配。
甩甩頭,雙瞳清澈了些,但很快的又混濁了起來。

此時,一個人影隨著腳步聲由遠而近,似是夜歸者。
發現人影的瞬間,瞳孔頓時圓睜,隱隱透著深沉、危險的欲望。
縱使有違本意。


「要…想要……」失神般低喃著,隨著蒼白的唇微微開啟,露出的利齒閃著寒光。
等意識過來時,已經出現在道路中央了,藉由濃霧隱藏自己的身影,彷彿等待獵物送上門的狩獵者一般。

『不行,魯魯修,你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嗎?』

一瞬間,腦中有道聲音對自己這麼說著,一手揪緊胸口的衣物,紫瞳在清澈與渾沌間不斷變換。

「…要…啊……」

『你就這麼點能耐嗎?
連這點欲望都無法克制嗎?』

伸出的手臂顫顫的縮回,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跪坐在地上,顫抖著。
夜歸的路人從離他五步遠的地方經過了,漸漸走遠,沒有察覺他的存在。
四周又恢復一片靜謐。

雙手支著地面,利齒已被收了起來。

『回去,你本就不應該出來的,總會有辦法的,回去吧』───那道聲音這麼對自己說著。魯魯修喘了幾口氣後,搖搖晃晃的站起身;是啊,總會有辦法的。


忽然,兩道極其刺眼的光線穿透濃霧直射而來,魯魯修不由得抬手遮住雙眼,缺乏血糖讓他的大腦無法對目前的情況做出任何反應。


「啊───小心───!」


魯魯修覺得自己好像脫離了地心引力,飛了起來。
什麼都感覺不到了。

* * * * * * *

手腳不太聽使喚,難聞的消毒水味讓魯魯修腦袋發暈。
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
察覺身邊似乎有另一人的氣息,警戒度極高的魯魯修立刻睜開眼,左眼透著血紅的光芒,在見到對方無害的笑臉後隱去。
眨眨眼,視野清晰了些,是有著一頭亂翹的天然捲棕髮的青年。湖水綠的眼睛裡透著暖意,明亮的笑靨令人不由自主的放鬆警戒,而且,依魯魯修目前的身體狀況,就連繃緊神經都讓他感到很費力。

「醒了嗎?有沒有哪裡不舒服?」
說著,青年撥開魯魯修額前散落的髮絲,抬手用毛巾替他擦去泌出的汗珠,似乎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睛一瞬間的異樣。

雖然不大喜歡對方這樣的動作,但也沒力氣反抗,只好歛下眼任由對方動作,自己只是保持沉默,和陌生人不須做不必要的交流,尤其對方還是人類。

見魯魯修不發一語,青年搔搔面頰,而後像是想起什麼的「啊」了一聲。
「我都忘了,喉嚨很乾吧?我去幫你倒水,等等喔。」
默默不語的望著青年離開,魯魯修趁機撐起身子───非常吃力地───打量起身處的房間。

首先,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脫掉了,腰腹處纏著繃帶;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受傷的,但應該不是很嚴重。消毒水味不斷刺激著自己的嗅覺神經,有點暈眩,索性拉起被子蓋住傷處,順道阻隔了難聞的味道。
四處張望了一陣,擺設雖然比不上自己房間豪華,但也算得上寬敞明亮,角落的衣架上掛著幾件家居服和一件白袍,這裡應該是那個人的臥室,自己似乎霸佔了人家的床。
目前看起來是沒有危險,應該。

正開始努力回想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事時,端著水杯的青年走了回來,一見到坐起身的魯魯修便緊張的叫道:
「啊!現在還不能起身,這樣很容易動到傷口的!」
伸手要扶魯魯修躺下,卻被對方抬手擋開了,讓青年有些尷尬,不過很快的又振作起來,拿起了水杯湊到魯魯修嘴邊,咧嘴又是一笑。
「至少先喝點水吧。」
「……」
盯著嘴邊的水杯好一會兒,才緩緩接過,顫微微的手讓青年看得心驚膽跳,就怕他一不小心拿不住杯子,把水灑在傷口上。


見對方總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,青年這才放下心。確定對方沒有打翻水杯的危險後,將一旁的椅子拉過,一屁股坐了下來。
「對不起,昨天晚上霧太濃,開車視野很差,撞到你了,真的很抱歉。」
見對方只是抬眼瞥了下自己,青年尷尬的摸摸後頸。
「那個…因為那裡離我家比較近,所以我就把你帶回來做包紮了。雖然我的專門不是外科,不過一些基本的傷口處理還是會的。」
「……」

專門不是外科……?所以他是醫生嗎?那麼掛在那裡的白袍就是……
好吧,應該是沒有危險了。

一手隔著被褥覆著傷處,因為缺血而導致傷口復原速度減緩,看這樣可能要一陣子,但顯然眼前這名青年處理傷口的技術的確不賴,並沒有特別感到什麼疼痛感。
希望他沒發現自己的異常。不過即使有也不礙事,只要在青年出門後離開就可以了,這只是個小意外。

「另外,我叫樞木朱雀,叫我朱雀就可以了喔。你呢?」
看著青年對自己拋來一個燦爛的笑容,感覺嚴重低血壓的魯魯修低下頭,自己有必要把名字告訴一個開車撞自己還把自己抱回家───雖然是為了包紮───的人類嗎?
話說回來,樞木……樞木……是不是在哪裡聽過?
大概是不知道哪裡的遠房親戚也姓樞木吧,隨便,現在只想趕快脫離這種虛弱的狀態……想喝血。


「……魯魯修。」鬼使神差的交出了自己的名字,魯魯修告訴自己是因為頭暈。
「魯魯修嗎?很好聽的名字喔,請多多指教啦。」
又是一個燦爛的笑容,魯魯修忽然暗自慶幸自己並不怕太陽,不然絕對會被這個叫朱雀的青年的笑容刺瞎。

還想說些什麼,一陣音樂突然傳出,望著朱雀說了聲「不好意思」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,看了一眼來電者後微微轉過身,也沒有刻意壓低音量。
「啊,是你……嗯?不行,現在不行;不對,應該說這陣子都不行,我有事……沒有為什麼,就是這樣,你找別人───」


將手中的水杯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,按了按肩膀───幸好沒被撞歪,看了看露出的繃帶,魯魯修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自己好歹也是擁有優良血統的純種血族,為什麼會落到半夜出來找食物───雖然是無意識的───還會被人類開車撞得不省人事又抱回家包紮呢?丟臉,簡直是太丟臉了,乾脆人間蒸發算了。
果然太挑食也是令人很困擾的。

縱使也會去尋找可以填飽肚子的獵物,但魯魯修卻莫名的對食物───血液───有奇怪的執著,有高血壓的不要、血糖太多的不好、脂肪過高的難喝、缺乏運動的很苦……另外一個原因,則是由於血液的品質不佳會讓他胃痛,這兩點對他造成了嚴重困擾。
綜合上述對美食的堅持和自身毛病,也基於現代人很少有正常的生活作息及飲食習慣,縱使魯魯修食量不大,也不須天天覓食,但仍是因此常常餓肚子。
「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獵物的血多留一點下來」這種方法也不是沒試過,但血液一放久就變質,魯魯修在床上抱著肚子打滾了三天後放棄了這個方法。

最近因為一直找不到滿意的獵物而一直餓著肚子,但血族終究是血族,昨晚由於極度缺血而無法克制的被潛意識所驅使、出了門,正巧遇到那個夜歸人,只是他因為酒喝太多,血液中而有股遠遠就聞得到的臭味,使魯魯修在胃痛和填飽肚子的潛意識中掙扎。
然後,就被這個叫朱雀的笨蛋撞了。血都不夠了還從傷口流走,可惡的傢伙。


不過……


抬眼望著側身講手機的朱雀,對方似乎一直要他對於「這陣子都有事」給個清楚的交代,朱雀也很固執的回答「就是這樣」,似乎還能聽見對方大叫「到底是怎樣啊你也沒說啊就是這樣個頭啊」,連對話都這麼幼稚,果然是笨蛋。

目光從握著手機的手,落到朱雀的頸項,直勾勾的盯著脖頸,魯魯修吞了口口水。


好香……
沒有聞過這麼香的血液……好香……


不自覺的朝朱雀微微傾身,紫羅蘭色的瞳又混濁了起來。
有點精神恍惚的魯魯修露出了利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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喔YA我終於嘗試了血族的題材!之前一直想寫但都苦無機會(?)
原本想把背景設定在中世紀,不過這樣朱雀就不能開車撞老婆了......(喂)
果然平常鍛鍊有素又早睡早起的朱雀很合魯魯胃口~哈哈哈哈(不對
我們來猜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吧嘿嘿嘿(?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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